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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0月25日 08:30
來源:映象網(wǎng)-東方今報
東方今報首席記者趙嬡(左)采訪崔琦先生
獲得諾貝爾獎后,崔琦曾接受過著名主持人楊瀾的專訪。“你12歲那年,如果你不外出讀書,結(jié)果會怎么樣?”面對楊瀾的提問,崔琦流淚了,他給出了一個讓世界動容的回答:“如果我不出來,三年困難時期,我的父母就不會死?!?/p>
□東方今報記者 王秋欣
首席記者 趙媛/文 記者 沈翔/圖
崔琦先生雖然在美國功成名就,但他心里永遠抹不去未曾盡孝于雙親的遺憾。他說他寧愿在河南當(dāng)一輩子農(nóng)民,也不想與父母天各一方,永不能相聚。他的母親,是對他人生影響最大的人。如果沒有母親執(zhí)意送他到香港求學(xué),他不可能完成學(xué)業(yè),更不可能獲得諾貝爾獎。
東方今報記者靳暉珍藏的照片背后,有著怎樣動人的母子情深故事?東方今報獨家了解了崔琦母親王雙賢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。
母親系出名門,家族從開封遷到寶豐
1998年,崔琦獲得諾貝爾物理學(xué)獎。在記者招待會上,他曾含淚回憶起難忘的童年時光和母親對自己的深刻影響:“小時候在鄉(xiāng)下耕田、割草、放牛,能從中學(xué)畢業(yè)已算幸運,但是母親有遠見,自己不識字,卻堅持要我上學(xué)。”
“舅舅資助他上學(xué),母親和舅舅是對崔琦姐弟影響最大的人?!碑?dāng)年靳暉采訪崔琦的表姐王筱蘭時,她這樣說。
崔琦的母親王雙賢是河南省寶豐縣肖旗鄉(xiāng)人。當(dāng)時,王家擁有數(shù)百畝良田,舊居從大門樓到后院,有數(shù)畝地之廣。王雙賢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,她凡事不喜與人爭,獨愛一個人靜靜地做事。
當(dāng)年,王筱蘭還向靳暉透露:“王家是北宋以來世居開封的猶太人后裔,后來因為黃河水患,才來到了寶豐。”
本來,王雙賢有的是讀書習(xí)文的機會,然而,她的父親卻固守著“女子無才便是德”的古訓(xùn),不讓她跟著3個哥哥進私塾。王筱蘭說,王雙賢不識多少字,但這并不影響她有著不同于常人的廣遠見識和博大胸懷。
雖不識字,母親卻堅持送崔琦香港求學(xué)
在王筱蘭看來,在與哥哥們的相處中,王雙賢深知教育對一個人成才的重要意義。
崔琦的舅舅王治軍1906年赴日留學(xué),結(jié)識孫中山,加入同盟會;舅舅王治安曾任寶豐縣教育會會長;舅舅王治寰曾任郟縣中學(xué)校長,還當(dāng)過河南省教育廳督學(xué)。
王筱蘭回憶說,她曾聽過老家的一個傳說,當(dāng)年寶豐鬧匪患,經(jīng)常搶婚,很多大戶人家為了女眷免受騷擾,就會匆忙找個老實本分的農(nóng)民,把女兒嫁給他。
崔琦的父親崔長生是個地道的農(nóng)民,以種地養(yǎng)家。王雙賢在有了4個孩子之后,不管生活多艱難,都堅決要求他們跟著三舅讀書。
崔琦的3個姐姐崔穎、崔珂、崔璐正是在這種條件下,先后大學(xué)畢業(yè)的。
“這在當(dāng)時是轟動方圓數(shù)百里的特大新聞。”王筱蘭說,崔琦也正是在母親的要求下,才離開家鄉(xiāng)到香港求學(xué)的。
母親要求極嚴,為了“偷瓜”罰崔琦下跪
“崔家的家規(guī)嚴,在當(dāng)?shù)厥浅隽嗣摹!蓖躞闾m說。
有一次,一位老太太聽說崔琦和村上幾個孩子偷她地里的瓜,便在王雙賢跟前告了一狀。崔琦放學(xué)回家,母親叫住他:“驢娃兒(崔琦的乳名),你偷人家的東西啦?”
崔琦沒搭腔。母親說:“去吧,門樓底下墻角里跪著!”
崔琦便放下書包,自己拿锨弄了些爐渣放在門樓底下,跪在那兒一聲不吭。過了好長時間,王雙賢才嘆口氣喊他站起來。
崔琦低著頭來到母親跟前,母親問他以后還偷不偷人家的東西了,崔琦說:“娘,俺以后不和他們一路上學(xué)了?!?/p>
事后,王雙賢才知道崔琦根本沒偷瓜,只是在路上和偷瓜的孩子們碰到一起罷了。母親問崔琦為什么不說明情況。崔琦說:當(dāng)時娘正在氣頭上,說了也沒有用,再說我畢竟跟他們在一起,即使沒偷也說不清楚,就想干脆認了算了。況且娘這樣要求我也不是壞事,偷人家的東西到哪兒說都丑,我不想讓娘為我擔(dān)心。
靳暉采訪時,當(dāng)?shù)睾芏嗬先嘶貞浧鸫掮哪赣H,仍會說:“驢娃兒他娘真是好人呀!別看說話慢聲細語的,可教孩子真有一套。”
去香港讀書,太想母親兩次寫信要回家
1949年前后,崔琦的幾個姐姐先后移民香港。正是1949年,崔琦高小畢業(yè)。由于當(dāng)?shù)貨]有中學(xué),三舅又全家移民澳門,所以,崔琦只好輟學(xué)在家。
兩年過去了,當(dāng)?shù)匾廊粵]有成立中學(xué),這可急壞了崔琦的母親。為了兒子的前途,1951年,王雙賢決定讓崔琦投靠香港的兩個姐姐以完成學(xué)業(yè)。
當(dāng)年,崔琦的外甥王達人(崔穎兒子)曾撰文回憶,臨行的前幾天,崔母一針一線地為崔琦趕做了一件黑棉襖、一條藍棉褲、兩身內(nèi)衣和幾雙鞋襪。當(dāng)時誰也沒有想到,這一分別,竟是永訣。
這年秋天,崔琦進入香港培正中學(xué)讀書,因為語言交流不便及生活艱難等諸多原因,崔琦強烈思念在家鄉(xiāng)的母親,兩次寫信給母親要求回老家。
母親收到信后,通過別人告訴崔琦不要想家,好好讀書才是對父母親最大的安慰。崔琦刻苦攻讀,靠全額獎學(xué)金完成中學(xué)學(xué)業(yè),并于1958年到美國留學(xué)。
這時,他的父親崔長生已身患重病,臥床不起。作為唯一的兒子,崔琦本應(yīng)回國為父盡孝,但母親卻對他隱瞞了這件事,直到1959年夏天父親因病去世,母親都沒對他透露一點消息。
母子一別再沒相見,母親茅草庵中辭世
隨后的9年間,母親不管自己受多大的罪,甚至在81歲高齡時住茅草庵,都沒有影響兒子的學(xué)業(yè)。
王筱蘭說,崔長生去世后,崔母無人可依,只得拖著老弱之軀,千里迢迢去北京和他們一家一起生活。1966年,文化大革命爆發(fā),崔母又拖著殘軀回到家鄉(xiāng),自己的兩間草房也塌了,只好住在生產(chǎn)隊的一間庵里。“庵就是搭起來的窩棚,四面透風(fēng),外面下大雨,里面下小雨。”回憶至此,王筱蘭傷心不已。
一年后,崔穎為了照顧母親,辭去工作,陪著她在寶豐度過了最后的艱難歲月。
1967年,崔琦在芝加哥大學(xué)獲物理學(xué)博士學(xué)位。一年后,母親王雙賢寂寞地離世,當(dāng)時只有大女兒崔穎一人守在她身邊。
合葬完父母,崔穎返回北京,因積勞成疾,過分悲傷,不久也去世了。
鏡頭
他一遍遍摩挲著母親的照片
昨天上午,當(dāng)崔琦看到母親生前最后一張照片時,他久久站立,捧著母親的照片用手一遍遍摩挲。他仔細端詳著照片,似乎要把母親的笑容銘刻進腦海中。當(dāng)記者靳暉告訴崔琦,照片背后是他大姐崔穎留下的字跡。崔琦輕輕地說了聲“姐姐”,半天無話。
記者連續(xù)問了幾個問題,崔琦一直沒有回答,只是輕輕地搖了搖手,然后細心地把照片收藏到了上衣口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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